第二一零章 马丁路德麟:我有一个梦想-《三国关家逆子龙佑荆襄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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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——我有一个梦想。

    当关麟吟出这一句时,整个这医署门外,均默契的安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所有医者都想要听听这位在医书中断章,无限嚣张,有恃无恐的关四公子,他究竟要说些什么?

    鲁肃与诸葛瑾也竖起耳朵,颇为拭目以待。

    此刻,关麟的话侃侃而出。

    “近三十年来,一位伟大的医者足迹遍布整個大汉,他曾为广陵太守陈登医治,让陈登吐出了几十盆红头的虫子;他曾为东吴的将军周泰医治十二处枪伤,让这铁汉恢复如初;”

    “他花费了三年的时间,让我们记住了一句歌谣‘三月茵陈四月蒿,传于后世切记牢,三月茵陈能治病,五月六月当柴烧’,他留下‘五禽戏’,让世人模仿虎的扑动前肢、鹿的伸转头颈、熊的伏倒站起、猿的脚尖纵跳、鸟的展翅飞翔,以此强身健体;”

    “他还创造出麻沸散,使用麻沸散对病人进行腹部开刀,顶着世间那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’的谩骂,医好病患!在这样一个‘出门无所见,白骨蔽平原’的世道,他难道做的还不够么?”

    听到这儿,张仲景侧目,无数医者侧目…

    他们知道,关麟说的这个人是当世的神医华佗,是八年前被曹操杀害的华佗。

    那一年华佗的死,是整个杏林中所有医者的痛。

    果然,关麟的话突然加重了语气。

    “华佗,这样的神医在当世,他的医术难道还不惊人么?他的医德还不高尚么?可是他却死了,死在八年前,死在曹操的刀下!”

    “有人说是因为曹操头风,华佗提议,要给曹操用利斧开颅,曹操大怒;也有人说,是华佗‘厌恶为人役使以求食’,借故妻子病症,一去不反欺骗曹操,使得曹操派人将其抓获;更有人说,是华佗卷入了昔日董承密谋的‘衣带诏’,他用医者的方法劝曹操‘隐于林泉山水之间,无躁怒烦急之事萦怀,以太清之气,定神养脑’,他是医者,却用这种方式劝曹操归隐,匡正世道。”

    “但是这些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华佗死了,还没来得及救治更多的人,也没来得及留下什么,他就死了,给杏林留下的只有一页一页的遗憾。”

    “我听说,他留给一名吴姓狱卒一本《青囊书》,却被这狱卒的妻子给烧掉,这狱卒的妻子告诉狱卒,‘纵然学得与华佗一般神妙的医术,又能怎样?最后像华先生一样死在大牢之中,要这青囊书何用?’,呵呵,我斗胆问诸位,《青囊书》真的无用么?”

    这…

    关麟的话宛若在剐每一个医者的心。

    是《青囊书》无用?

    还是…还是他们医者无用呢?

    关麟的话还在继续,“而古往今来,这些死在帝王将相手中的医者,死在士大夫手中的杏林中人,死在自己为了精研医术,尝遍百草的郎中?这些大医凛然之人,还少么?扁鹊、华佗…还有诸位眼前,差点死在伤寒中的仲景神医。”

    “何谓‘医者不能自医?’,呵呵…何为‘本作士人,以医见业,意常自悔’?为何就连神医华佗都后悔成为医者?不该去走这条路!现在,我问你们,这些都是因为什么?杏林的一桩桩的悲剧是因为什么?你们知道么?”

    提到华佗的悲剧;

    提到《青囊书》;

    提到“医者不能自医”,提到华佗都后悔为医!

    这一刻包括张仲景在内的无数杏林中人无不黯然、沉默,他们的心头宛若被大石头压住。

    脸上均是刺痛的感觉。

    造成这些杏林悲剧的原因,他们又岂会不知道呢?

    可…他们敢说么?

    他们又能改变什么呢?

    关麟停顿了一会儿,清澈如水的眼眸扫视了众人一圈,接着,他一丝不苟的继续说道:

    “是因为,在这个世道下,医者是方士,行医是‘贱业’,是三教九流内‘中九流’的贱业,是儒生世人羞于从事的‘小道’!”

    “杏林中人治病救人,可最后换来的是什么?是‘儒者不愿也’,是时人对我们的嘲讽‘以君之材,何不宦学乎?’,就连《黄帝内经·素问》一篇,起初被当作‘三皇遗文,灿然可观’,文人趋之若鹜…尔后被列入医书范畴,读书人竟不屑读之!呵呵,何其可悲,何其被悲怆!”

    言辞锋利…

    可事实上,关麟已经说的足够和缓了。

    比如唐朝时韩愈《师说》中提及的——“巫医乐师百工之人,君子不齿!”

    比如扁鹊、华佗之后的太医程延,他只是说皇帝‘食枣过多,无他疾也’,就被皇帝羞辱‘汝非圣人,焉知吾食枣?’乃杀之!

    不夸张的说,医者在帝王将相,在上位者眼中如同草芥。

    曹操杀华佗时,荀彧劝阻,曹操只说“不用担忧,天下就没有这种无能鼠辈吗?”

    这话羞辱的不是华佗,这话羞辱的是整个杏林的地位啊!

    《后汉书》记载——为人性恶,难得意,且耻以医见业。

    也足够说明,这个时代医者地位的卑微。

    此刻,每一个人都显得很安静,没有人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,可无有例外,均是重重的咬着嘴唇,俱是很认真的听着。

    关麟的话还在继续。

    “没有地位,被人当做下九流,你医术再好,本事再大,连命都保不住有什么用?”

    “我关麟虽不喜欢那所谓儒家的董圣人,我觉得他那套改造过的儒学理论,孔圣人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,但我佩服他!一群儒生,手无缚鸡之力,却能用文章,用舆论成为这个时代的主流,将大汉历朝历代的天子说的心花怒放,更是将诸子百家死死的压制!”

    “这是为何?因为他们精诚团结!他们不屑野蛮之体魄,却极其重视精神之文明,他们勠力同心,他们有着同样的信仰,只要涉及儒道之争!涉及儒学与百家之争!他们就会团结于一处,一致对外!”

    “反观我们杏林,医术高超者比比皆是,可医术高有什么用?曹操杀了华佗,除了杏林哀悼了几日外,有谁声援?最后岂不是不了了之?这甚至不如曹操杀个‘小时了了,大未必佳’的孔融,引起的轰动!”

    “是…我关麟是将一本《瘟疫论》拆分开来,我是故意的断章,将你们骗来这里,骗你们来听我这番话,可那又如何?你们啃医书,精研医术,一门心思的治病救人,可你们可曾想过,你们医者自己,谁来救?”

    “杏林中人地位如此卑贱,你们还自诩一个个颇为高洁,济世救人,东奔西走,各自为战,自以为清高,你们清高个锤子,说句不夸张的话,我爹关云长都比你们清高!”

    关麟顿了一下,语气锋利依旧。

    “再这样下去,华佗死了,你们痛惜哀悼,难受三五日,以后再有谁死了,你们再痛惜哀悼,难受五六日,然而…这并没有任何卵用!只要杏林的地位不抬高,你们永远能救人,就不能救自己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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