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为财亡(二)-《你好,凶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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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最令人拍案叫绝的是,为了防止马车疾驰过程中打滑失控,这条山路的设计师还天才般的给出外高内低的细微弧度差异,既可以让马车在弯道频出的盘旋山路上保持较高速度,又能将重心稳定在内侧,进而减少失控和侧翻的可能。

    反复确认不是偶然之后,度蓝桦再一次被古人的智慧折服:

    这不就是人工综合调节了各种力的作用吗?

    那么问题来了:这条路各方面数据都堪称完美,更宽阔到足够一架民用马车前滚翻还有余,那汪河的马车又是怎么掉下去的?

    “夫人,”孙青山指着前面道,“那就是马车坠崖之前的最后痕迹了。”

    最近一个月都在断断续续的下雪,中间偶有天晴,稍稍晒化便又马上被冻住,因此虽然事发距今已经将近二十天,但当日马车失控时在道路上留下的痕迹仍清晰可见。

    “夫人当心路滑。”

    见度蓝桦不等马儿停稳就往下跳,阿德和韩东忙一左一右虚虚扶着,生怕她跌了。

    度蓝桦稳稳站住了,摆摆手,“没事儿。”

    她沿着一路查看,发现整段痕迹大约有一百五十米左右。

    原本马车是沿着道路内侧正常行驶,可不知为何车辙突然凌乱,中间有近百米的s行痕迹反复。

    她几乎可以想象出马车失控时车夫是如何惊慌,又是如何竭尽全力地驭马,试图让马车重新回到正轨的场面。

    然而车夫的努力是徒劳的,马车最终侧翻,划出长长一道痕迹后坠入山崖……

    “车子残骸检查过了吗?”

    度蓝桦问。

    “看过了,”孙青山点头,“虽然已经摔碎了,但卑职查看过容易动手脚的地方,倒是没什么可疑之处。”

    “马匹的尸首呢,验过了吗?”

    马车失控未必只是车子的问题。

    “人和马都摔烂了,是否有外伤倒不好判断,不过卑职已经派人去请经验丰富的兽医,想来很快就有消息了。”

    孙青山是积年的老捕头了,流程都熟悉的很,压根儿不必谁特别嘱咐。

    度蓝桦嗯了声,活动下手脚,开始细细观察和丈量起那些痕迹,尤其是转折点的数据来。

    马车沿着什么方向来,从什么地方开始失控,失控后多久撞上山壁,反复几次,山壁上是否有相对应的磕碰情况……所有的都没放过。

    也不知过了多久,她才搓了搓冻僵的双手,重新核对过笔记本上的数据后,又画了个案发现场地形图。

    她最后看了一眼现场,翻身上马,“走吧,去白云寺问问。”

    方才孙青山等人没有打扰,直到这会儿才问道:“您怀疑是白云寺那头有问题?”

    度蓝桦没说是也没说不是,“还不好说,多看看总没坏处。”

    如今看来,本案的关键就在于:马车为何失控?

    来的路上还好好的,可偏回去时出了事故,最大的可能有两种:从寺庙出发前就被人动了手脚,或是返程途中突然发生意外。

    但这四周荒野无人,亡山更是连鸟兽都没有,又会有什么意外呢?

    所以白云寺是一定要去的。

    正好现在天色已晚,亡山的可见度肉眼可见地下降,摸黑回去确实不太方便。

    为了更好地复原事发时的场景,度蓝桦刻意控制了速度,沿着山路又跑了相当一会儿才到了白云寺门口,她掏出怀表计时:半小时。

    冬日出门拜佛的人本就不多,案发后肖明成又下令封山,如今白云寺可谓前所未有的门庭冷落。

    从夜幕中远远望去,里面有几处已经上了灯,橙红色的火光分散在一片尖角飞檐内若隐若现,淡淡的檀香味合着僧侣们低低的晚课声在晚风中浮动,整个场面既庄严又诡异。

    阿德四下看了看,小声道:“夫人,这地儿是不是真的有古怪?

    天上连颗星星都瞧不见……”

    度蓝桦皱眉,“别着急吓自己。

    再胡说八道,下回我就不带你了。”

    参与查案的人着急先就封建迷信还能行?

    如今自家夫人混得如鱼得水,身边又围着不少可靠的人,阿德也怕她真的冷落自己,当即缩了缩脖子,不再多言,拿着肖明成的手令上去敲门,说来奉命调查马车坠崖一案。

    小沙弥确认过后很配合地带他们去找方丈,又有另外几个小和尚过来牵马。

    度蓝桦心头一动,“平时有香客来,马车安排在什么地方?”

    小和尚道:“就在东边马厩那儿。”

    “先带我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马厩并不远,设置也很简单,只一溜儿食槽,两侧呈鱼骨形分布着许多拴马石。

    马厩外面搭了两排棚子,设了简单的木头条凳,可供香客们随行的马夫、小厮等歇息等候。

    小和尚点了火把,指着其中一处道:“当日来的香客并不多,一共只有四辆马车,汪施主家的马车就停在那里。”

    亡山的威名在外,无人敢赶夜路,要想抢到头香的话就要提前一天出发,在寺外枯守一夜以示虔诚,又冷又累,一般很少有人放着好好的年不过跑来吃这个苦。

    偏汪海一家坚持了许多年,出手又大方,白云寺上下印象都非常深刻。

    度蓝桦过去看了看,食槽内和地面都打扫过,看上去非常干净,“你们这儿都天天打扫的么?”

    “是的,”小和尚点头,正色道,“方丈爱干净,说不能辱没白云寺的名声,都吩咐我们阖寺上下日日清扫的。”

    这么说,就算当日曾有线索也被清理掉了,度蓝桦又问:“当日是谁上料,可曾发现什么异常?

    都有谁来过?”

    小和尚也不过才十来岁年纪,眉宇间还带着稚气,见衙门的人似乎有怀疑白云寺的意思,又是怕又是急,忍不住申辩道:“夫人明鉴,白云寺上下日日吃斋念佛,连蚂蚁都不忍心伤害,怎会杀人?

    此事绝对与白云寺无关!”

    阿德笑道:“别急啊,例行公事罢了,但凡接触过的都要问,咱们夫人也不是那种胡乱断案的,清者自清。”

    孙青山和韩东都笑起来,“也难怪,还是个孩子呢。”

    “贫僧不是孩子了!”

    小和尚气性还挺大,嘟囔了一句,又努力挺了挺胸膛。

    这下,连度蓝桦都憋不住了,“嗯,你是大人,行了,带我去找方丈吧。”

    小和尚闷闷不乐地在前头带路,度蓝桦冲孙青山和韩东使了个眼色,压低声音道:“你们去四处瞧瞧,看有没有什么线索,再问问当日都有什么人出入过马厩。”

    孙青山啧了声,搓着手为难道:“这个,佛家圣地,卑职这么干不大好吧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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