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就像过年一样。 尽管黄泥巴打小就没过过什么好年, 在他脑海里唯一一次收到礼物,是他八|九岁那年,耶耶送给他一柄小锄头, 让他学着跟他怎么地里刨食。 孙小娘也是差不多。 直到猪膏真的涂到了身上,他们才恍惚回神。 孙小娘的猪膏, 是一位婆子帮着她涂的。整个过程中,她紧张得不行, 面庞上充满了无措,不止一次问—— “这猪膏真的是给我涂的吗?” “不收钱吧?” “别人家也有吗?不是单单我们家?” 她怕只有他们家有, 是无事献殷勤。 婆子已经帮了不少人家的女子涂猪膏, 这样的问话这一路过来,早已听过无数次。每一次她都很有耐心地回答—— “真的是给你的。” “不收钱。” “朝廷发的, 只要登过户籍,每一家,每一个人都有。” 孙小娘点了点头, “就像田。” 朝廷会给每一户发田, 一顷的地, 不过, 规定是一顷地, 实际上, 他们家受田仅有三十亩, 税是照一顷地的收, 她都想好了, 这个春寒如果熬不过去,那就学她叔, 带着一家子给那些贵郎君家里当佃户去。 幸好, 现在看着, 感觉能够熬过去了。 猪膏涂满全身,身上是一股油香,孙小娘咽咽口水,却又不敢吃。 里正说了,他们每个人的猪膏都有份额,要是把身上的舔掉了,就会有人立刻给他们涂新的上去,可如果他们忍住,天气回暖时,份额里还剩多少猪膏,都留给他们。孙小娘不识字,也没想过她冷得缩在家里,官吏哪里清楚她有没有舔掉身上的猪膏,只是理所当然觉得,官吏一定有办法知晓她的情况。 ——就像坚信皇帝是用金锄头种地那样的坚信。 一家子都涂完了猪膏,黄泥巴跑了进来,咂咂干裂的嘴,感慨:“乖乖,皇帝陛下好有钱,娃他娘,你看到了吗,那么多猪膏,俺们省着吃,每个月只挖小指头这么点,能吃到过年,现在全抹身上了。” 孙小娘也心疼猪膏,但是,同时她也目露向往:“陈婆子都跟我说了,今年春天要是早点回暖,咱们用的猪膏少,剩下的猪膏都给我们,到时候,我们拿去县里卖了,或者留给娃子吃,那可是猪膏咧,咱们只有过年时才能让嘴巴沾沾味道。” 黄泥巴觉得官吏的话不能相信,那是哄人的,却又隐隐横生出一丝微弱希望。 也许呢? 也许他们也能过上一段时间的好日子。 也许…… 他们做不了好人,但也不用去做挖人尸身,烧人骨头,打扰死人安宁的恶人了。 “娃他娘,俺感觉身体有些暖起来了,这猪膏,真的有用咧。” 五姓七望头回拧成麻绳,合力去做同一件事,那效果惊天动地。竟是没有一个官吏贪墨猪膏,也没有一位在籍百姓分不到猪膏。 尤其是五姓七望的家主,都下大力气去整治此事,事关他们会不会死后被清算,谁也不想去赌这个可能。 ——至于那些浮户,不在户籍上的人,也不会因为区区一点猪膏,就回去忍受劳役之苦与征税之伤。猪膏之事,没能在他们心里造成任何影响。 地头蛇一动,没有地方官吏敢于为了区区猪膏就扛上当地望族,哪怕那些猪膏累积起来,已是一项不小的财富。 “陛下,报——” “猪膏发放成功!贫人很高兴!富户没有几个去领取的。” 正常,有钱人能够随便烧木炭,更有钱的,还往木炭里加各种香料。谁想身上涂猪膏搞得黏黏糊糊的。 第(1/3)页